— 甘棠 —

秘密花园

 *娘塔

 

  美国众望所归地在七月三号发了高烧,并且高烧不退,她下午宣称她要把脑子烧坏了。她窝在厚厚的毛被子里,空调开得很低。 

 

  收音机里报着不知道哪个州的天气,她又狠狠打了个喷嚏。美国没怎么发过烧。只是以前。她最近免疫力下降许多,小风小雨都能吹感冒,然后是高烧。美国感慨了一下儿时的几次发烧,只有唯一一次英国来看过她。这时英国的电话突兀地打过来了,说了半天没有切到题上,美国也懒得回答,半昏迷地调侃一下“你打慰问电话,我都以为你已经深深爱我了”,正准备挂掉,英国兀然地说:....我不爱你的。 

 

 “我不爱你的。”美国抬头说。 

 

  英国掰着美国尚小身躯的下巴:“嗯嗯。张嘴——喝药。” 

 

  被灌了药的美国暂时呛得说不出话了。十八世纪的时候,药还太苦太苦,美国不能接受,她还只是个孩子。她认为。 

 

  “我希望你知道,你在发高烧。”英国用缎面绣帕擦手,金边的藤兰玫瑰和肉蔻。 

 

  小美国撅嘴:“我不觉得啊!”她一蹦一跳地证明自己,浆过的米色领子一下一下地翻飞如蝴蝶。她怄气一般,挥着拳头拍打英国淡黄色的碎花裙摆,她突然开始觉得这其实是一件很漂亮的裙子。美国不穿裙子。 

 

  很快她威风不起来了,各种液体在胃中翻滚,随着春夏飓风一起往喉头上涌,美国的眉毛皱成一团。她其实已经三十四了,她不怕这个,但她认为她还是个小孩子,小孩子就怕苦的。何况她看得出,英国也乐在其中。 

 

  然后英国就把她抱起来了,慢慢抚过她的胃,轻轻摇晃,美国又从飓风中回到了夏天圣劳伦斯河安详无风的水面,船随风动,像婴儿车。“艾米……艾米。没事的....”英国高兴的时候会说她给美国起的人类名字。 

 

  “我有一把通往秘密花园的钥匙... 

         它在我的心里,我把它藏起来,我把门关住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每一朵 每一簇玫瑰,都不能触碰 

         它们是脆弱的、不能触碰的、刚开的花朵……” 

 

  英国唱起这首曲。她的声音不算甜美,也不算让美国无聊,有人用海水往上浇筑过的,又用各种名贵的器物端庄摆弄起来。 

 

  “我梦想....我将要去到世界的另一方...艾米...你会好起来...” 

 

  美国闭上眼睛,高烧的感觉愈发强烈,像大火一样蔓延。她有些糊涂了,恍然记起英国不是自己的妈妈。她有妈妈吗?她又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,她生下来有没有让她受累....谁教她说英语的?那样的陌生,好像她生下来就学会了...美国感到恐慌了:那过程呢?没有妈妈来教她,在她的三十四岁生命里,她没有过妈妈…… 

 

  美国看见残影。一个淡黄色的轻轻带上门离去的背影,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暖色。她的眼泪掉下来了,她跌跌撞撞爬起来,朝着离去的方向:“妈妈!妈妈!我会好好吃药...我好好待在家里,我不会求你去工作也带着我了我会很乖的...别走,妈妈!别丢下我!” 

 

   

  “....妈妈!”美国睁开眼睛。模糊的,泪水的,迷蒙。她用了好一会才缓过来,抹了下眼睛去够水杯,发现还是温热的。揉成一团的餐巾纸也被处理掉了。她吃了一片药,又昏昏沉沉睡过去。 

 

   

 

  “她还在睡呢?还发高烧?”法国小声地问。英国眉毛都没抬,点点头,挑着美国快生活的冰箱库存。 

 

  法国吃完了,离开座位前用力拍了拍英国的肩膀:“你多陪陪她。”英国也没回答,只是沉默地吃她简单拼出来的午饭。 

   

   

 

   

 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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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-01-2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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